股市大跌|《股色股香》第七章 品味绝望

更新时间:2019-11-30 来源:股指期货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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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色股香》第七章 品味绝望

“绝望是最完美的期待

期待是最漫长的绝望”

摘自《杨炼作品选》

1.1997年1月,渤大市招商代表团随省招商团一起到香港来招商引资。这项活动尽管开销大、收效小,各省市依旧络绎不绝地轮番赴港。他们通常都要签署一堆不会履行的合约,但这些合约可以用来向上级汇报对外招商引资的成果。

陈邦华是渤大市的代表团团长。除了招商引资的指标,他对股市行情更感兴趣,A股、B股和H股的变动他都了如指掌。一个月前在香港挂牌上市的“西南林业H股”上市以来股价涨了一倍多,拿到原始股的人个个喜笑颜开。而陈邦华现在操控两家H股的原始股发行,这更让他踌躇满志,想约见他的人排成长队。

如何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见到陈邦华呢?王晓野闭目冥想,心绪逐渐由乱而静。自己不是嘲笑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吗?人全身的脉胳不是连在一起的一个整体吗?他想起了中医王大师治疗痣疮的绝活:从嘴上治!嘴和肛门看似遥远,但它们由一根神秘的经络连着,功能亦相辅相存,一个管进一个管出,连形状和纹路都很像,都可蠕动,都那么肉感,尤其是当女人的嘴呈圆形的时刻……

王晓野脑海里此刻闪出了一个穴位:足三里。

经验丰富的中医都知道,人体虽有几百个穴,但治病大都不出12主穴,故常以12穴来调整脏腑虚实的症候,即足三里、内庭、曲池、合谷、委中、承山、太冲、昆仑、环跳、阳陵泉、通里及列缺穴。其中足三里是最经常被点的穴之一。陈融不就是这个“足三里”吗?南海证券已经被陈邦华内定为渤大机械和华北食品这两个项目的国内协调人,而他与马省长的儿子马川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肯定对陈邦华有影响力。

同学的情分和意义是深远的!而王晓野和陈融的同学关系又非同一般,他们不仅同处一室,而且有过许多共同的梦想,在学校共同组建过“马列读书会”。是陈融把王晓野引到了愉景湾,而王晓野则把他引入了证券界。但问题是:他现在和陈融的关系十分尴尬,可以说几乎断绝了往来。

陈融的父亲是老干部,省委秘书长。陈融毕业后先被分配到省政策研究室工作,一年后被调到秘书处给省领导当秘书,再过一年,他就做了省长的专职秘书,而省长是他父亲的老战友。这些工作与升迁看似平常,实际上是他父亲的精心安排。

陈融很快领悟了父亲的用心良苦。他发现秘书在中国是个奇特的行业。秘书往往充当领导的大脑,有的领导如果没有秘书的稿子就根本没法发言,秘书还可充当领导的口舌,领导不方便说的话,秘书说出来就不必有什么顾虑。当然,给首长当秘书最大的好处是升官快。陈融在当秘书期间果然获益匪浅,各种当官秘诀渐渐熟能生巧。他与各地首长也加强了联系,并认识了马省长和他的儿子马川。陈融擅长跟首长及其子女的关系保持火热,而且尽量让他们发财。领导拿到他送的东西,如果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他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只要这话一说出,托领导办的事保准有戏!

由于外贸越来越火,陈融不久就被派往该省驻香港的窗口机构任总经理助理,后升为副总,从此他与马川的合作更加紧密,尤其在汽车批文和纺织品配额的合作中,他让马川赚了不少。几年后,国内金融系统日渐红火,陈融又想与时俱进,于是王晓野引荐他到了刚成立不久的南海证券当了投资银行部的副总。

陈融刚进入南海证券时,董事长让他去处理南海证券投了2000万人民币的一笔烂账,该公司随时可能垮掉,所以能收回来多少算多少。陈融毕竟对金融行业陌生,就求王晓野帮他想办法。王晓野弄清该公司的情形后心生一计,让陈融发挥自己的政府公关优势,去帮这家公司申请B股上市,因为B股是王晓野的长项。陈融言听计从,果然帮这家公司拿到了B股上市指标。拿到了上市指标后地位就大不一样了,各路中介机构纷纷前来拉生意,上海沪江证券就是很积极的一家,公司副总周辉亲自出马。王晓野让公司对周辉热情,但又不做最后确认。为了将戏演得逼真,有一次公司老总出差到上海前打电话通知周辉安排机场接机,等到周辉一行人开着奔驰赶到机场,却发现公司老总被另一家证券公司的人簇拥着上了车。

见时机成熟,王晓野让公司和周辉开始认真谈判,条件是沪江证券要帮公司安排一笔2500万人民币的贷款,用作流动资金及支付中介机构的前期费用。沪江证券的回报是:高达10%的年息,而且公司上市时,这2000万贷款可优先获得原始股票认购权。最后几经讨价还价,贷款额减为1500人民币,由沪江证券担保。拿到贷款后,按照该公司与陈融事先达成的协议,南海证券先提走了1000万,剩下的500万也还给了其它早已虎视眈眈的债主,上市自然泡汤,因为公司从来就没有认真准备过上市。

沪江证券担保的1500万借出去了,上市的事却不了了之,周辉当然急了。几经追查,他发现大部分钱都到了南海证券手中,于是周辉让沈青青出面与陈融斡旋此事。没想到陈融一见沈青青如此美貌,竟一改平日在领导身边练就的庄重风范,对其狂追不舍,最后居然将沈青青与其上床当成了谈判条件。如此赤裸的要求令沈青青感到人格深受侮辱,也让周辉和王晓野很尴尬。周辉自己对沈青青垂涎已久都未敢贸然行动,陈融实在令他咬牙切齿!王晓野没料到陈融变得如此无赖,当秘书原来如此琢玉成器!当年的陈融似乎成了个陌生人!王晓野只能用那句歌词安慰自己: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王晓野是个血性之人。他找到陈融开门见山,说哥们你实在太过分了!连最起码的游戏规则都不遵守,这1000万收回已经相当不错,可你现在简直是缺德!你骗了钱还想骗色,周辉还不跟你玩命打官司?还有,沈青青是林洁的同学,你让我的面子往那儿搁?陈融见王晓野动了火,自知理亏,便连声道歉,说自己也不知怎么一见沈青青就跟着了魔一般!从此王晓野就不与陈融往来,双方心照不宣!

可这次渤大机械的项目,陈融又横刀夺爱,把本应属于沪江证券的项目抢到了手,就因为他与马川的关系铁,怪不得中国人老说关系就是生产力。虽说陈融就是“足三里”,但这目前是个令人痛苦的穴位!明知很痛,还得去点。生活是否就是个不断打通痛穴而祛病变爽的过程?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王晓野想:为了治病,即使是陈融这令人痛苦的穴位也只好去点了。

想通了这个问题,王晓野便一个电话打给陈融。陈融一听到王晓野的声音非常高兴。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一个电话。当年南海证券所投资的2000万本来预计全军覆灭,但后来收回了一半,陈融因此获得了老板的赞赏。陈融感觉欠了王晓野一个大人情。他一直想恢复与王晓野的旧情,也想利用机会还他那个人情,并证实自己的实力。

对王晓野的要求,他的回答很爽,“安排与陈邦华见面没问题,这个面子他会给。但问题是主协调人的位置在陈邦华心中已定,换掉裕兴证券不太容易。此外就算你搞定了陈邦华,孙树和还在坚持用法国标准证券呢!”

“那你看还有什么办法?”王晓野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先见陈邦华探探路还是重要的,因为国内外券商都得过他这一关。至于下一步如何,等你见完陈邦华之后咱们再谈吧。”

2.第二天上午陈融的电话到了,他帮王晓野约定见陈邦华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地点在陈邦华下榻的君悦大酒店。

王晓野在二点四十五分带着曼哈顿证券亚洲区的总裁,他的上司林宝吉来到了君悦大酒店。他们在大堂里翘首等待,但等到三点半还不见陈市长的踪影。王晓野感到很难堪,但好在林宝吉是位台湾长大的华人,对大陆文化习俗很理解。他反而安慰王晓野:“说不定这是一条大鱼,钓大鱼总是要费大劲嘛!”

王晓野说,“只怕陈市长是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如果姜太公四点钟还不到,咱们就撤吧!”

四点钟,还是不见陈市长的踪影,王晓野的牛脾气上来了,他决定再等半小时。林宝吉刚走,陈市长就手提大包小包走进了酒店。显然他刚购物归来,并未将这次约见当回事。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请跟我去房间聊吧!”陈市长总算客套地安抚了王晓野。

房间里,王晓野和陈市长在沙发上对坐着,互相审视。王晓野抓紧时间把曼哈顿证劵的强大背景,以及对渤大机械的恳切之情说了一遍,并强调为了让陈市长充分了解曼哈顿证券在华尔街的实力,公司现在就邀请他访问美国总部。

但陈市长根本不为此所动。他的心思不在王晓野这儿,所以眼光也没再往王晓野那边看。他站起身来,一边将刚买的西服拿出来欣赏,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谈这个项目呢?十几家知名的投资银行从半年前就开始和我们谈了,市政府经过慎重的比较和考察,已经为渤大机械和华北食品两家公司选定了投资银行。实在抱歉,你们来晚了一步!”

“您是说主协调人的安排都已经正式确定了吗?”。

“是的,这是市政府综合考虑后的决定。本来我不打算再见投行的人,但因为你是南海证券的陈总介绍的,我才破例见你一面。不过,虽然做不成这个项目,我们仍然希望与贵公司合作,为渤大市招商引资,希望你给我们多介绍一些投资商,也欢迎你们到渤大来做客、考察。”这简直是会谈结束的标准用语。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王晓野就被打发出了客房。

好不容易安排的“幽会”,就这样把王晓野引入令人羞辱的境地。陈邦华在整个见面过程中的傲慢举止以及其亲口证实的有关安排,着实令他陷入了绝望!

3.难道绝望真的存在吗?绝望是否是一种幻象?否极不就泰来了么?王晓野自问,这到底算不算黑到了极限?即便面对同样的情形,两个人为何也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他在脑子里对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宣告: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样事物是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戏。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当年以为天将塌下的绝望都经历过,可是结果不是充满了戏剧性么?王晓野叩问自己时,一阵阵哀乐缓缓而入,把他带入了那令人绝望的1976年。

王晓野初中的日子没什么盼头,因为毕业就意味要下乡当知青。熬到1976年,日子突然变得动荡起来:先是周恩来总理去世,然后是唐山大地震,最后黑暗高潮来临:毛主席于九月九日去世。人们都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当时王晓野最担心的有两件事:一是苏修从北方入侵中国,二是资本主义复辟。资本主义复辟了多么恐怖啊!毛主席死了谁来掌舵呢?“大海航行靠舵手”啊!王晓野第一次被绝望所笼罩。那天下午,隔壁的男孩满面泪痕地告诉了他这个惊天动地的悲痛事件。他紧盯着王晓野,希望看到他的眼中流出眼泪,但王晓野几经努力,泪水还是没出来!他当时很沮丧,感到对不起伟大领袖。

为了给毛主席遗体告别,山沟里的电厂架起了一台黑白电视机,王晓野第一次看到了电视。那时一天到晚听的都是缓慢的哀乐,电视画面也都是遗体告别的场面。不知不觉中,王晓野最初的绝望感稀里糊涂地消失了!为什么?他也闹不清。再过一个月,“四人帮”被捕。那天他正蹲在厂门口的那个大厕所里拉屎,手里玩着香烟盒,以便用烟盒上的烟味儿驱逐厕所的臭味儿。突然高音喇叭开播了重大新闻:……一举粉碎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那时报纸上的事早乱了,不知道明天谁会成反革命。几乎每天见报的领导人,怎么一夜功夫全成了坏人呢?真是匪夷所思!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他脑子里还没想明白,人们已经开始敲锣打鼓、游行集会,支持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了。

正是从1976年这令人绝望的一年开始,王晓野的日子出现了希望。圣方济说过:人,是在被世界抛弃的一刹那得救的!那一年,他进县城入校驻读。高考恢复后,他的人生便有了逃亡的手段和目标。后来电视上有了英语讲座,能看老师发音的嘴型,真是奇迹。

王晓野看着电视就纳闷:“为什么好东西总是资本主义的‘奇技淫巧’?”“如果毛主席没死,知识青年肯定会继续上山下乡,恢复高考就更没戏了!”这只是他脑子里的一闪念,可当时连他自己都被这“反动”念头吓得心惊肉跳。

县城是一种典型的中国风景,它处在中国城乡之间的结合部,为乡下的孩子展示了外面世界的精彩。从“绝望”中看到新世界的王晓野,知道他只有通过考大学逃出山沟。他是全年级的异类!与他从小玩到大的子弟学校的同学们都在等待本厂的招工,后来他们果然如愿以偿,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父母的同事,并开始了“近亲繁殖”,因为大家不是成了夫妻,就是成了谁谁的姐夫、小姨子之类的亲戚。

那些令人绝望的事件,原来都是希望的征兆。与当时的人生挑战相比,此刻的这单业务更像一场儿童游戏!不过对于儿童而言,还有什么比游戏更重要的呢?王晓野每每想到人生如戏,便大为释然!不是还有国际研讨会吗?那儿说不定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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